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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是知青,但與知青是同齡人,且長期借住在知青連隊生活,我目睹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到最后全部大返城的悲壯經歷。現在人到老年,每到夜深人靜,腦海中總浮起那些知青屯墾戍邊的艱苦歲月和難忘往事。 上世紀70年代后期,我一直借住在西雙版納的景洪、勐海、勐遮、勐滿等地的知青兵團各連隊,那兒居住著北京、上海、重慶、武漢、昆明等大城市的知青。他們每天起早摸黑開荒種植橡膠樹和金雞納,每月26元工資,日子過得非常艱辛。由于我是江蘇人,每天晚上許多上海男女知青都涌入我的房間,大姐大姐叫個不停。每天發生的故事和酸甜苦辣都會向我傾訴。 其中有一個上海女知青,長得頗像京劇《杜鵑山》里的柯湘。人漂亮聰明,每天打土坯的任務和割膠收膠的活都比同齡男孩完成得出色。一天晚上,“柯湘”抱著我大哭,說想家,這兒太苦太累太遠,真想跳瀾滄江一死了之。我只能好言相勸。“柯湘”又說,渾身發癢,看看是否有山螞蟥鉆在身上。在里屋,我在“柯湘”身上的背部、胸腹、下肢等處扒拉出7條大螞蟥,條條都吸血吸得漲鼓鼓的。 有一位姓郭的上海知青,戴著眼鏡,模樣很斯文。他出身不好,屬于“再教育”子女。他刻苦勞作,每天不停地開荒種地,有病也挺著,由于積勞成疾,他最終病逝于那塊亞熱帶雨林,長眠在南疆自己開墾的那片土地上。更有一位上海男知青,由于苦悶彷徨,他竟找了一位當地已有4個孩子的愛伲族婦女做妻子同居,由于習俗、語言、文化、性格的差異,經常爭吵。那位男知青一氣之下,用刀片殺死了那位愛伲族婦女,鑄成了無可挽回的人生悲劇。記得當年西雙版納中院在小街宣判、執行時,我在臺前聽著宣判詞,那位知青看到了我,微微點了下頭,流下了兩顆大滴眼淚。槍聲響起,落葉紛飛,那位被執行的知青就草草埋在檳榔樹下。 一天晚上,我們正睡得昏沉,突然門被擂得山響:“大哥、嫂子,我們今晚上可以全部返城,謝謝你們一家多年來的幫助關照。”當晚,勐滿地區的知青跳起了孔雀舞,潑水祝賀,鞭炮齊鳴,高升沖天,汽車聲聲,熱鬧異常。拂曉時,已人去屋空,唯有一株株膠樹依然在晨光中挺立,仿佛仍等待著女知青們去割膠收膠。由于知青走得突然,原先膠樹上綁著的碗里滴滿了白色的膠液而沒有人來收膠。直到一個多月后,當地政府才陸續招了一批農民工來重新管理膠林。 在知青大返城的年代里,演繹了許多人間悲喜劇。按當時的政策,知青只能回原籍城市。而許多已經結婚的屬于兩個城市的夫妻,若要回城,他們要么選擇離婚,回到各自的原籍城市,要么留在原地不走。絕大部分已婚夫妻選擇了勞燕分飛。也有少數未走的夫妻后來被調進了縣城景洪、勐海、勐臘及思茅等地。 >>>更多美文:心情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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